第二章
從他臉上顯露出來的絕望神色,是如此之深,是以令得木蘭花心中也不忍起來,
她道:「先生,我看不出這件事有什麼嚴重,這兩顆氫彈,落在沒有氫彈的國家中,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,因為氫彈的運輸,儲存。
都要有高度的科學設施才行,要不然,只有兩顆氫彈,是起不了訛詐作用的。」
納爾遜道:「你的見解不錯。」
木蘭花又道:「如果落在本來已有氫彈的國家中,那麼情形也沒有什麼不同,因為它們本來已有氫彈了,也不在乎這兩顆。」
「是的,」納爾遜又點看頭,「但是,還有第三種情況,得到氫彈的,並不是一個國家,而只是一個集團,
這個集團只是將氫彈放在離原來失落地不遠的地方,那麼,他就可以向許多國家進行訛詐了,算算看,這兩顆氫彈如果爆炸,
那麼,冰島首當其衝,這個國家將不復存在,而斯堪的那維亞半島上的國家,連芬蘭在內,都將受到巨大的損失,格陵蘭的一大半,
將受到致命的影響,而更要命的是,氫彈爆炸所產生的熱量,可以使北極的冰塊,發生融化--」
納爾遜越講越是激動,他講到這裹,頓了一頓,然後道:「那時,整個歐洲,所有沿海城市,就全在水平線之下了。」
木蘭花靜靜地聽著,並不打斷納爾遜的話。
因為她知道納爾遜所說的話,全是事實,一點也沒有誇張,如果這兩顆氫彈爆炸的話,那麼,實際上所造成的災害,絕不止如納爾遜所說的那些。
納爾遜停了一刻,接看又道:「那些國家應該怎樣?」
「他們應該聯合起來,在最短期間內,找到氫彈。」
「你以為他們沒有盡過力麼?他們已盡了一切力量,可是到如今為止,仍然什麼也沒有得到,這便是那次會議所舉行的原因。」
木蘭花苦笑了一下。道:「我很同情他們,但是我想。當勒索者開始出現的時候,總可以有些線索的,他們可以等待。」
「不。小姐。不能等了,這兩顆氫彈失蹤到現在,已有二十天了,而再過二天,如果再不經過專家的特殊處理,那麼,就會自動爆炸了。」
木蘭花呆了一呆,她未曾聽說過氫彈會在某種情形下自動爆炸這件事,但是她對於氫彈,卻所知不多,木蘭花是一個對任何事都採取科學態度的人。
而對自己不了解的事不妄加評論。自然是最要緊的科學態度。
是以,她只是道:「有這可能麼?」
納爾遜臉上又紅了一下,道:「蘭花小姐,你可以相信我,這一點,我絕不騙你的,在氫單由飛機攜帶飛行之際,
被裝置在一個金屬外殼之中,這個金屬外殼,是一種稀有金屬製或的,可以最有效地防止輻射線的散佈,其效能勝過鉛十七倍。」
「那麼還怕什麼呢?」
「可是這種金屬卻有缺點,他十分不穩定,容易和空氣,和水,甚至在真空狀態之下,也會起變化。它至長能維持四十天。」
木蘭花有點明白了,她也覺得納爾遜的話可信了。
納爾遜續道:「北大西洋公約會議國的會議,通過了用一切方法尋找失蹤氫彈的決議,並且由失去氫彈的國家,提供一筆極巨大的獎金。」
木蘭花打斷了他的話頭。
道:「納爾遜先生,這一切都和我無關,關於這件事,我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,你的詭計,已然使丁七手喪了命,你快離開本市吧!」
納爾遜還在作最後的努力,他道:「木蘭花小姐,這件事,可以挽救世界的大災難,而且,你也給國際警方幫了一個大忙!」
大蘭花一呆,道: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納爾遜搓看手,道:「國際警方的經費,十分匱乏,所以,我們幾個總負責人,便決定進行這件事,我們成功的話,國際警方就可以獲得一大筆經費了。」
木蘭花沒有回答,但是她可站看沒有走。
納爾遜又道:「如果蘭花小姐,你肯參加的話,事情就有了希望,而我們也決定,在事情完成之後,將獎金的一半給你,作為酬勞。」
木蘭花笑道:「獎金的總額是多少?」
納爾遜大喜,道:「蘭花小姐,那是一千萬美金。」
怎知木蘭花搖了搖頭,道:「太多了,我要那麼多錢來作什麼?納爾遜先生,我相信國際警方的力量,沒有我一定也可以成功的。」
她不等納爾遜再說什麼,便突然伸手拉開了門,向外走去。她只聽得納爾遜發出了一聲長嘆,但是卻並沒有追出來。
木蘭花離開了酒店,就立時趕回家去,在半路上,他只在想著一個問題,那便是;殺死丁七手的,究竟是什麼人呢?
照常理來說,想殺死丁七手的人,有可能就是偷走了那兩顆氫彈的人。
但是木蘭花也想到了一點,那兩顆氫彈,可能還在北極的冰層之下,因為有那種金屬外殼的緣故,當然無法藉輻射探測而得知它的所在地。
那麼,在二十天之後,會不會--
木蘭花嘆了幾聲,那實在是一次極大的危機,大得難以想像,而且。幾乎不是人力所能夠挽回的!木蘭花的心情十分沉重,她停了車,推開鐵門。
回到家中,穆秀珍和安妮都已睡了,木蘭花並沒有吵醒他們,靜靜地躺了下來,然而他卻整夜都在想著。
第二天,天很陰沉,一早就下了雨,雨勢越來越大,挾著隆隆的雷聲,那是今年第一次春雷,當木蘭花醒來時,她看到穆秀珍和安妮,都在陽臺上看雨。
木蘭花坐起身來,穆秀珍便回過頭來。叫道:「蘭花姐,你來看,你快來看這輛車子,它剛才幾乎撞到了我們的鐵門上!」
「是啊,蘭花姐。」安妮也叫著,「現在,它停了下來,可是裏面的人卻又不出來,我看,不是什麼好路數,一定是壞人!」
木蘭花披起了晨褸,走到陽臺上,向下看去。
一輛黑色的房車,就停在她家鐵門前不遠處,車子是斜擺著的,如果還有別的車子想通過,那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。
車子停著不動,可是車子的後面,還冒看廢氣,顯然引擎還在發動著。從上面看下去,只看到車頂,看不到車中的人。
木蘭花一看到道等情形,征了一征,道:「這輛車到了多久了?它剛才是怎樣衝過來的?」
穆秀珍和安妮兩人,看到木蘭花注意這輛車子,她們都十分高興,爭著道:「剛到的!」但安妮又補充了一句,道:「到了四分鐘。」
木蘭花望了安妮一眼,當然。安妮的話是令她滿意的,安妮十分留意一些細小的事情,她說是四分鐘,那當然是車子到的時候她看過手錶的,
那麼四分鐘的時間,也是絕對可信的,而為什麼車子停了四分鐘之久,還未曾有人走出來呢?
木蘭花又望看安妮,道:「小安妮,你好好地想一想,為什麼駕車人將車子停在門口,而他卻又不從車中走出來呢?」
安妮側看頭,道:「有兩個可能。」
穆秀珍瞪看眼,道:「我不信你會講中。」
安妮好勝似地道:「第一個可能,駕車者是一個醉漢,因為車子駛來的時候,是橫衝直撞的,
那麼,這個人根木和我們無關,只是湊巧將車開到這裏,睡著了。」
木蘭花笑道:「說得好,第二個可能呢?」
「第二個可能,這人是來找我們的,那麼,我想事情就比較嚴重了,這個人一定是受了傷,這時,已經昏過去了!」
穆秀珍哈哈牠笑了起來,道:「小安妮,別胡說!」
安妮求救似地望定了木蘭花,木蘭花立時道:「秀珍,我想的和安妮第二個假設一樣,你快去看看,車中的人可能急待挽救!」
穆秀珍聽得木蘭花吩咐,她只得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,走了開去,不一會,便看到她來到了車子的旁邊,向車內望去。
而接著,便聽得她尖叫了起來!
她揚起了頭,高聲呼叫道:「蘭花姐,那人滿身是血!」
木蘭花連忙道:「別動他,等我來!」
穆秀珍不服道:「我沒有料事的本領,連救護的知識也沒有麼?」她一面說一面已將傷者從車廂中,用力拖了出來。
木蘭花趕到了,安妮也趕到了。
木蘭花一到,就看出那人是受了槍傷,她連忙回頭,道:「快去召舊傷車,安妮!」然後,他拖起了傷者的頭來。
他呆住了,傷者不是別人,正是納爾遜。
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,合力將納爾遜抬到了客廳中。放在沙發上。納爾遜一共中了三槍,一槍在肩頭,一搶在脅下,另一槍最危險,在他的頸旁擦過。
那一搶,如果再向左近半吋的話,納爾遜一定立時死了。
而令木蘭花莫名其妙的是,那輛車子的窗子,卻一點也沒有損傷,唯一的解釋便是,納爾遜是中了槍之後,才跳上車子的。
安妮在打了電話之後,便一直跟在穆秀珍的後面,問道:「秀珍姐,這金髮的外國人是什麼人?你認識他麼?」
穆秀珍道:「是的,我認識他,他叫納爾遜,是國際警方高級負責人,他是如何受傷的,我卻不知道,你最好去問蘭花姐。」
安妮又將輪椅轉到了木蘭花的身邊,木蘭花忙道:「安妮,不是我不講給你聽,而是我實在沒有時間,你快去拿急救箱來!」
木蘭花一面說,一面早已用鋒利的小刀,將納爾遜的衣服,全部割了開來,而等到安妮將急救箱拿來,木蘭花將傷口暫時紮起來之後,
救傷車的「嗚嗚」聲,也已傳了過來,兩個警官首先奔了進來,接著,便是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進來。
木蘭花對那兩位警官道:「請通知高主任,快到醫院去,我會到醫院去和他相見的。你們一路上,要小心保護傷者。」
兩個警官十分恭敬地聽著,然後,隨著擔架,走了出去:木蘭花叫道:「秀珍!」
穆秀珍大聲答應看道:「是,我做什麼?」
「你在家中,好好地照顧安妮!」
木蘭花的話,令穆秀珍大是洩氣,安妮也叫道:「蘭花姐,我不必秀珍姐照顧我,我會自己照顧自己,而且也可以做事。」
木蘭花並不理會她們,一面向樓梯上走去,一面重複地道:「秀珍,好好地看著安妮,說不定會有人找上門來的。」
穆秀珍和安妮兩人,互望了一眼,無話可說。
五分鐘後,木蘭花已換了衣服,走了下來。
安妮坐在輪椅上,用千種祈求的眼光,望定了木蘭花,令得木蘭花來到了他的面前之後,也不禁笑了起來,道:「安妮,別孩子氣!」
「我不是孩子氣,我要你給我點事情做。」
「你看,」木蘭花攤開了手,「現在並沒有事啊!」
「那麼,」安妮立即道:「如果有事呢?」
「如果有事,而又有你能勝任的任務,那我一定交給你,現在,你乖乖地和秀珍姐在家中,別生事,好麼?」木蘭花勸著安妮。
安妮大是高興,忙叫道:「蘭花姐萬歲!」
木蘭花在她的頭上拍了拍,向外走了開去。
安妮這時十分高興道:「秀珍姐,你聽到了沒有?」
穆秀珍冷笑了一聲,道:「你高興什麼?蘭花姐怎會給你做事?她是哄你的,看你就高興成那樣,哼,還說自己不是孩子!」
安妮呆了一呆,道:「蘭花姐不會騙我的。」
穆秀珍眼珠一轉,道:「安妮,就算蘭花姐不會騙你,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?不如我們自己去找一點事情來做的好。」
安妮將手指放在口中咬著(咬手指是她的習慣),道:「秀珍姐,我們做些什麼好呢?啊,你看這個納爾遜受了傷,和那姓丁的有沒有關連?」
在安妮面前,穆秀珍更要顯顯功夫,她學著木蘭花思考問題時的樣子,來回踱了幾步,道:「這個‥‥我看,關係不大。」
安妮急問道:「秀珍姐,我們要如何看手才好啊!」
「有了!」穆秀珍突然「啪」地一聲,彈了一下手指,道:「那輛車子還停在我們門口,我們到車中去找一找,或者可以找到一點線索!」
安妮也高興得叫了起來,道:「秀珍姐,你真有本事!」
穆秀珍有點飄飄然起來,她們一起來到了門外,安妮自然不能進入車內,她只是控制著輪椅,圍住那輛汽車,在團團亂轉。
而穆秀珍則打開了門,探頭進車去。
那是一輛十分普通的中型車,車子也已十分舊了,穆秀珍看了一會,看不出什麼來,除了駕駛座位上,染著許多褚紅色的血漬之外,車子並沒有什麼異樣。
而安妮繞著車子,轉了兩轉,她忽然發現行李箱蓋是虛蓋著的,她一伸手,將行李箱揭了開來,而當她向行李箱中一看時,她立時尖叫了起來。
穆秀珍被安妮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,陡地一抬頭,「砰」地一聲,重重地撞在車頂上,她也顧不得疼痛,立時縮回了頭,
向安妮望來,只見安妮的雙眼,盯住了行李箱,她的輪椅,卻在不住地向後退著,臉上的神情,十分可佈。
穆秀珍忙奔了過去,道:「什麼事?」
安妮指著行李箱,道:「秀珍姐,你看。」
穆秀珍陡地轉過頭去,她也不禁陡地一呆。
在行李箱中,有一個人,身子捲曲地伏著,那個人顯然已經死了,在他的背部,有兩個槍洞,流出來的血,已經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凝結了!
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。冷哼道:「好傢伙!」
她伸手在那人的肩頭上扳了一扳,那人的身子,一個翻轉,從行李箱中,跌了出來,安妮又不由自主,尖叫了一聲。
穆秀珍瞪了她一眼,道:「別叫,如果你看到死人就要尖叫的話,那麼,你還是到學校去寄宿的好,怎能和我們住在一起?」
安妮狠狠地咬看手指,道:「不,我並不是害怕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尖叫?」
「我‥自己也不知道,我以後不會再叫了!」安妮說。
穆秀珍蹲了下來,那死者樟頭鼠目,賊頭狗腦,看來絕不像是什麼正經人,他的那件西裝上衣,十分的不稱身,而且很殘舊。
穆秀珍在他的身上搜了搜,什麼也沒有找到,她轉過頭來,道:「安妮,快打電話告訴蘭花姐,我們又發現了一個死人。」
安妮由於緊張和興奮,她一直是蒼白的臉色,這時顯得十分之紅,她控制著輪椅,進了屋子,她知道急傷和意外的傷者,
都是被送到市立第六醫院去的,是以她迅速地在電話簿上,找到了第六醫院的電話,打通之後,便叫木蘭花聽電話。
她等了一會,一聽得電話筒又被人拿起來的聲音,她便叫道:「蘭花姐!」
可是,那面傳來的,卻不是木蘭花的聲音,而是高翔在講話,高翔道:「誰?你是安妮?蘭花怎麼還沒有來?我等了她很久了。」
安妮呆了一呆,驚詫地說道:「她是緊跟著傷者去的呀。」
「傷者早已到了,醫生正在進行搶救,你有什麼事?」
「高翔哥哥,」安妮用緊張而神秘的聲音道:「我們又找到了一個死人,在那輛汽車的行李箱中,他背部中了兩槍。」
高翔呆了一呆,道:「蘭花知道麼?」
「她不知道,是她走後我和秀珍姐找到的。」
「好,我派人來將屍體送到殮房去。」
安妮不禁有點失望,道:「就這樣了麼?」
高翔笑了起來,道:「當然就這樣了,我不能來,我在等蘭花,納爾遜的傷勢十分重,而且,他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。」
「好吧。」安妮放下了電話。
她又回到了汽車旁邊,向穆秀珍報告打電話的經過,穆秀珍也無可奈何,道:「好吧,那我們只好等黑箱車來再說了。」
安妮忙道:「秀珍姐,我們為什麼不能去追查一下這死者的身份?這死者和納爾遜的受傷,一定是有關連的,我們或許可以得到很好的線索!」
穆秀珍道:「話是不錯,可是--」
她是想說,他已仔細地搜索過那屍身,一點東西也未曾發現,實在無從追查起的。然而,她才說了一半,一輛跑車,像一頭顛馬一樣衝了過來,突然停下。
那輛突如其來的跑車,打斷了穆秀珍的話頭。
而跑車才一停,從車子中,便跳出了一個穿看花格子外套的傢伙來,向穆秀珍笑了一笑,道:「請問,木蘭花小姐是住在這兒麼?」
穆秀珍很討厭那人油腔滑調的樣子。她冷冷地道:「是啊,你是--」
那人道:「我是--」
可是他卻並沒有講出他是什麼人來,他只講了兩個字,一低頭,便看到了那死者,只聽得他像做戲似地叫了起來,道:「噢,他死了!」
他一面叫,一面蹲下身去,用極其迅速的手法在死者的身上,搜尋起來,穆秀珍冷笑一聲,道:「你不必找了,我已經找過了,什麼也沒有。」
那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,他立時站起身來,道:「是麼?我看,你是找得太不小心了,你看,我在他身上,找到了這個!」」
他突然一揚手,就像是變魔術一樣。他的手中,已多了一柄小型的手槍,指住了穆秀珍,同時,他也現出了獰笑來,道:「進去!」
穆秀珍又是吃驚,又是發怒,大喝道:「你做什麼?」
「進去!」那人又厲喝一聲,「別以為我不會開槍!」
「安妮!」穆秀珍大聲叫著。
安妮就在她的身邊,那個持槍威嚇著穆秀珍的傢伙,對於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小女孩,全然未曾注意,直到聽得穆秀珍大叫,他才呆了一呆。
然而,當他發覺安妮的存在時。卻已遲了一步,安妮的手指,已經向一個鈕掣上按了下去,她一按下那個鈕掣,輪椅扶手的尖端,
大約有五吋來長的一截,突然向前伸了出來,就像是一隻拳頭一樣,伸出了四五呎,重重地擊在那人的後腰上!
那一擊的力道是如此之猛,而且,那人被擊中之後,還根本不知道擊中他的是什麼,他的身子猛地向後,仰了下去。
也就在這時候,他扳動了槍機,他連續扳動了三下,可是他的身子徒然在向後仰去,他自然也射不中任何人,而穆秀珍早已一頭向他撞了過來,
在「砰」地一聲,撞中他的胸口之際,雙手還在那人的腰際,將他的身子,直托了起來。
那人一聲怪叫,身子被托得在半空之中,翻了一翻,又跌了下來,他跌了下來之後,恰好跌在跑車之中,而他的動作,也十分機靈,
一跌進了跑車,不等身子坐好,便已經踏下了油門,車子發出了一陣吼聲,已經向前衝了出去。
穆秀珍再度向前撲出。可是她撲出的速度,當然比不上車子衝向前的速度,她撲了一個空,就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,滾了開去,
一面高叫道:「安妮!」
安妮急道:「我不敢用火箭。」
「用別的!」穆秀珍急叫著。
就兩句話的工夫,跑車已然駛出二十多碼了,安妮雙手齊用,她按下左首的一個掣,輪椅突然以極高的速度,追了上去。
同時,她又按下了另一個掣,幾下槍擊過處,子彈貼地射出,跑車左面的輪胎,突然之際,癟了下來,已被射中了。
那輛跑車,這時至少是以時速六十哩的速度在向前衝去的,而且那人的身子還未曾坐正。跑車根本不是在很好的控制之下。
在那樣的情形之下,突然一隻輪胎被子彈射中,車身便突然向旁一側,連翻了兩個筋斗,「轟」地一聲響,撞在路邊的岩石上。
那個人的身子,立時翻了出來,他看來並沒有受傷,因為他立時滾了一滾,滾到了另一塊岩石後,這時,那輛跑車已經燒起來了。
而那人才一滾到了石後,立時向前射了幾槍。
安妮的輪椅,仍然在向前衝去,子彈呼嘯著在她的身邊掠過,穆秀珍大叫道:「安妮,快回來!」她向前奔出了幾步,但是又不得不伏下來。
可是安妮的輪椅,卻並不停止,只見在她的輪椅之前,伸起了一塊鋼板,擋住了子彈。而鋼板上又鑲著一塊小小的鋼化玻璃,
足可以使她看清眼前的情形。
她的輪椅直到了那人藏身的岩石之前,那人駭然之極,從石後跳了出來,向前奔去,安妮大叫道:「快拋下槍,舉手投降!」
那人一面向前奔著,一面又連射了三四槍。
可是,那三四槍,卻一齊射在輪椅前面的鋼板上,被擋了開去,而安妮也已按下了另一個掣,「嗤」地一聲,一枚鋼針,已向前射出。
那枚鋼針,和木蘭花特製的麻醉槍的功效是一樣的,在射中了人之後,會使人昏迷不醒,那一支針,射中了那人的小腿。
那入停了一停,拔去了那枚鋼針。
可是,等到他再想站起來的時候。卻已經不能,藥力已然發作,他的身子略挺了一挺,便已搖晃著要向下跌去。
恰在這時,安妮的輪椅,疾衝了過來,「砰」地一聲,正撞在那人的身上,將那人撞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,才不動了。
安妮按掣收起了鋼板,轉過頭來,叫道:「秀珍姐,你快來,他昏過去了,這個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,你快來啊!」
穆秀珍不待安妮呼喚,便已奔了過來,她伸手在安妮的頭頂之上拍了一下,道:「安妮,你做得好,這是一條大線索!」
安妮高興得兩隻手指一起放在口中咬著,穆秀珍已抓住了那人的衣領,將那人提了起來,拖著他,一直來到了家中。
她們到了家中,才聽到電話鈴在不住地響著,穆秀珍將那人放在地上,拿起了電話來,道:「我是秀珍,你找什麼人?」
「秀珍,我是高翔,蘭花怎麼還不來啊?」
穆秀珍呆了一呆,道:「不會罷,她早就去了啊?」
高翔的聲音,十分焦急,道:「那麼,她可能在路上遭到了什麼意外了,秀珍,你要小心一些才好,我已和納爾遜談過了。」
穆秀珍興奮地道:「高翔,我們又捉住了一個人!」
高翔呆了一呆,道:「什麼?」
「我們捉住了一個人,那人開跑車,來死者的身上搜索,又想用槍威脅我,但是卻被我和安妮兩人合力捉住了,我看這人不是好人。」
高翔停了片刻,道:「秀珍,好好地看著他,別太兒戲了,這件事牽涉得十分大,是一件十分嚴重,非同小可的事情。」
穆秀珍有點不高興。冷冷道:「誰把它當作兒戲了?」
「我只不過向你說明一下事情的嚴重性,秀珍。我可能會來看你,而且,我還擔心木蘭花的安全,你們在家中,不要離開。」
「知道了!」穆秀珍放下了電話。
她將那人的雙手,反縛在沙發的扶手上,然後,又向那人注射了一針,在注射了一針之後。那人的頭,慢慢地抬了起來。
穆秀珍又在他的臉上,重重地摑了一下,那人怪聲叫了起來,睜大了跟,他自然是立即弄明白了他目前的處境,
是以他的臉色,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。
穆秀珍望著他,冷冷地道:「若是你再怪叫,那只是自討苦吃,我問一句,你回答一句,老老實實,不准玩什麼花樣!」
那人裝出一付可憐巴巴的樣子,但是他的眼珠,卻在骨碌碌地亂轉,一望便知道他不是在轉什麼好念頭,
只聽得他連聲答應道:「是!是!」
「你是什麼人?」
「我?」那人轉著眼珠,「我叫王德財,我是商人!」
穆秀珍一聽,火便往上冒,她「呸」地一聲,道:「你是商人?你是商人的話,為什麼鬼鬼祟祟跑來搜死人的身,又隨身帶著槍?」
那人仍是厚著臉,嘻嘻笑著,道:「我的確是商人啊,小姐,你將我的手鬆開來,我給你看一件東西。你看了一定會有興趣的。」
穆秀珍「哼」地一聲,道:「你若是不說實話只有自己吃虧,我不會搜你的身麼?你有什麼,我不會自己找麼?」
那人道:「你是一位小姐,在我身上亂找,這不‥‥」
穆秀珍臉上一紅,怒道:「住口!」
那人又閉上了嘴不出聲,穆秀珍氣了片刻,又道:「那死者是什麼人?噢,安妮,你到外面去等著,黑箱車就要來了。」
她問到了那死者是什麼人,才想到那死人還躺在汽車的旁邊,而黑箱車若是來了,沒有人告訴他們,也是不行的,所以她就叫安妮出去。
安妮答應了一聲,轉著輪椅,向外而去。那人望著安妮的背影,道:「這女孩子的那張輪椅,可是厲害得很啊,是在哪裏製造的。」
那人的態度,似乎越來越是鎮定,這令得穆秀珍心中十分氣惱,心中在盤算著,用什麼辦法。可以使那人講出實話來。
她正在想著,忽然聽得安妮的聲音,從外面傳了過來,只聽得她叫道:「秀珍姐,秀珍姐!」她的聲音,顯得十分的惶急。
穆秀珍一呆,連忙抬頭向外面望去。
只見安妮正在向她拼命地招著手,穆秀珍大聲道:「安妮,別大呼小叫,什麼事?」
「秀珍姐!」安妮仍然大叫看,「那死人不見了!」
穆秀珍陡地一鑲,她跳起來向外便奔出去。
她一面奔出去,一面也叫了起來,道:「你說什麼?」
可是她這一個問題,卻不須要安妮的回答,她自己也可以得到答案了,因為這時,她已然奔到了汽車之旁,
而且,她也可以看到。那死人已然不在了!
一個死人,並不是一枚針。穆秀珍是可以立即肯定死人已不在了的,她立時抬頭向前望去,只見前面,在通向南區的路上,似乎正有一輛車在疾駛而出!
死人自己是不會走路的,如果有人盜走了死人,那麼,最可能就是駕著依稀可見的汽車的人了,穆秀珍心中,所想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;追上去!
她一閃身,進了納爾遜開來的那輛車子,一面發動車子,一面道:「安妮,你好好地看住那人,別讓他出什麼詭計!」
安妮急叫道:「秀珍姐,你呢?」
「我去追前面那輛車子,你別怕,高翔就快來了!」
等到穆秀珍講到「高翔就快來了」之際,車子已然箭也似地向前駛了出去,安妮忙大聲叫道:「秀珍姐,你放心好了,我不怕!」
她也不知道穆秀珍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叫聲,因為穆秀珍的車子,已然絕塵而去。而她雖然說不怕,但是穆秀珍走了之後,她卻感到了一陣寒意。
她自然十分希望有像如今這樣的一日,由她自己一個人,來單獨對待一個歹徒,然而,真到了這時候,她卻緊張得手心發冷了。
她在路邊,並沒有呆了多久,便立時回到了屋中。
那被反手縛在沙發上的傢伙,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,向她笑著。道:「小姑娘,只剩下你一個人了麼?你怕不怕?」
「哼。我怕什麼?」安妮立時回答,而且,她立即補充道:「高翔哥哥就要來了,而且,若是你想耍什麼花樣,我就對你不客氣!」
那人笑了起來,道:「我已經給你們綁住了,還有什麼花樣可耍?你剛才叫什麼?那死人不見了。死人怎麼會不見的?」
安妮沒好氣道:「當然是被人偷走的了!」
那人卻搖著頭。道:「我說不是,死人是自己站起身來:一跳一跳跳走了的,而且,這死人這時,正站在你的背後!」
安妮給他說得心中生寒,忍不住回頭看去。
而當她回過頭看去之際,她不禁整個人都呆住了!
那死人站在她的背後!
安妮可以肯定,那真是那個死人,他那種樟頭鼠目的樣子,安妮在看了一眼之後,就不會忘記的,在那一剎那,安妮真的是嚇呆了!
而當她略一定神下來之際,那「死人」雙手一伸,已然抓住了她的肩頭,將她的身子,直提了起來,用力一摔。摔到了一張沙發上。
安妮坐在那張雲四風替她特製的輪椅之上,只要她有準備的話,那麼,她足可以對付一排軍隊,
但如果她一離開了那張輪椅,那就是什麼能力也沒有的一個可憐的殘廢小女孩!
而那「死人」卻一出手就將她提了起來!
那「死人」一將安妮拋出,立時彈出一柄極鋒銳的小刀來,割斷了繩子,那人也立時一躍而起,「死人」問道:「怎麼樣?」
「不知道是不是在她們處,但我們如今,卻佔上風了!」
「佔個屁!」「死人」悻悻地罵著。
「怎麼不是?」那人向安妮指了一指,「將這小女孩帶走,不怕木蘭花不聽我們的話,不知道五號對付木蘭花,對付得怎麼樣了?」
「不知道。」「死人」回答著,「我們快將她帶走!」
他一面說,一面伸手在皮帶上,除下了皮帶拉子來,拔動了一個掣,道:「快派車子來。我是二號,我們在木蘭花家中。」
他向那人使了一個眼色,那人走了過去,用力將安妮的手背,反扭了過來,痛得安妮想哭,但是她卻竭力忍者,不讓淚水淌出來。
她緊緊地咬著嘴唇,道:「你們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?」
那人獰笑看;道:「好地方,乖乖,帶你到好地方去!」
他負起了安妮,向外便走,「死人」跟在後面,一出了鐵門,便看到一輛咖啡色的小房車疾馳而至,
兩人先將安妮推了進去,然後,他們也鑽進了車廂。
他們的動作十分之快,那輛小房車停了不會超過半分鐘,便立時向前,疾駛而去,而只不過過了兩分鐘,黑箱車便到了。
等到黑箱車駛到的時候,在木蘭花的住所之前:已經沒有車,也沒有死人。黑箱車中的人,莫名其妙地四周尋找,又按著門鈴。
五分鐘後,正在黑箱車的司機,感到茫無頭緒,就要離去的時候,高翔也趕到了。高翔進入了客廳,他只看到了幾根斷繩。
而這時候,天色又變得十分陰暗,雨勢也變得很大了!
木蘭花駕著車,迅速地向市立醫院駛去,她的心情十分沉重,納爾遜受了傷,向納爾遜開槍的人,一定是想殺死牠的!
而納爾遜之所以沒有死,那全然是一種幸運!
謀殺納爾遜的人,當然是和那兩顆失蹤的氫彈有關連的。這件事,木蘭花本來是下定了決心不插手的,但是如今......
木蘭花想到了這裏:不禁苦笑了一下。
因為不要說納爾遜受了重傷之後,還勉力支持著來到了她的家前,就算不是,納爾遜是她的好朋友,她也不能袖手旁觀的。
那兩顆氫彈,是在北極失去的,但是和氫彈有關的爭奪鬥爭,卻由於納爾遜來到了本市,而延綿到本市來了,
如果真有人盜走了那兩顆氫彈,那麼,敢於向氫彈下手的人,當然不是普通人了,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犯罪組織呢?木蘭花一直在想著,
直到她的車子駛進了市區,她才不得不將注意力集中在駕駛上,而也就在這時,她發現了那輛跟在她後面的車子。
木蘭花為了肯定後面這輛車子是不是真的在跟蹤他。她故意轉了兩個不應轉的彎,可是那輛車子,仍然緊跟在她的車後。
木蘭花冷笑了一下,心中反倒高與,因為跟蹤她的人,如果就是想謀殺納爾遜的人的話,那麼,她倒是立即可以得到線索了。
她繼續向前駛著,直到來到了一條十分窄的窄路,她才突然轉了進去,在她後面的那輛車子,也立即跟了進來。
而木蘭花在駛進了二十來碼之後,她的車子,突然以極高的速度,向後退去,那是後面車子所絕對料想不到的一件事!
「轟」地一聲響,木蘭花的那輛車子,已然和後面的車子相撞了,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,木蘭花是早有準備的,一撞車,
她便己閃身從車中跳了出來。
而當她奔到了後面的一輛車子旁,用力拉開了車門,用槍指住了後一輛車的司機時,那司機才從驚愕之中,定過神來。
木蘭花冷笑了一聲,一側身,進了直子。在那司機的後面,坐了下來,她的槍指住了司機的後腦,道:「將車子退出去。」
那人道:「是‥是‥‥」
車頭雖然整個撞得癟了進去,但是車頭卻還可以駛得動,車子退出了那條窄路,木蘭花才冷冷地道:「送我到市立第六醫院去。」
那人又答應了一聲,木蘭花的槍口,在那人的後腦上輕輕敲了一下,道:「你為什麼跟蹤我?是不是怕我查出你們謀殺了納爾遜?」
那人的身子陡地一震,並不出聲。
木蘭花的聲音,變得極其嚴厲,大喝道:「快說!」
那人突然停下了車子,道:「蘭花小姐,如果你能聽我幾句話的話,那麼,對你,對我,都是有極大的好處的,你肯聽麼?」
「我肯聽的,但是你要一面駕車。」
那人又駛動了車子,道:「蘭花小姐,你別聽納爾遜的話去找那兩顆氫彈,那兩顆氫彈,如今已屬於我們的了!」
木蘭花陡地呆了一呆,她當然早已料到,那人可能和氫彈被盜一事有關,但是她絕未曾料到,事情竟來得如此之直接,而且來得如此突然。
她沉聲道:「你的所謂「我們」,又是怎麼一回事?」
「那是我們的組織。」
木蘭花冷笑了一下,道:「我曾經見過許多這樣的組織了,黑龍黨,秘密黨,暗殺黨,你們的組織,又是什麼新花樣?」
那人道:「我們的組織,和這些組織是不同的,我們的組織分成三部份,第一部份是策劃組,第二部份是研究組,第三部份是行動組。」
「聽起來,好像很龐大。」木蘭花有點譏刺地說。
「是的。」那人竟直認不諱,「像你那樣的人才,蘭花小姐,如果加入我們的話,你可以成為策劃組的第二號首領。」
木蘭花冷笑了一聲,道:「如果我再聽得你講一句類似的話,那麼,我就請你吃一下耳光,而且,出手是非常之重的。」
那人聳了聳眉,道:「當然我明白,要邀請你加入,是近乎不可能的事,然而我至少會請你不要干涉我們這一件事。」
「為什麼我不要干涉?」
「因為我們所做的事,自問是對得起人類的良知的。」
「對得起人類的良知?」木蘭花「哈哈」大笑了起來。
這實在是一個最大的諷刺,這樣的一個組織,膽大包天到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,然而,他們中的一份子,卻居然在高談「人類的良知」!
在木蘭花的笑聲中,那人又停下了車。
他用一種十分沉重的聲音道:「小姐,你是在笑我不配談人類的良知,是不是?但是你聽完了之後,你就知道我的話是有道理的了。」
那人的語言是如此之深沉,令得木蘭花也為之一呆,她不再大笑,只是冷冷地道:「好,那麼你不妨詳細地向我說說。」
「小姐,人類現在最大的危機,就是核子戰爭,核子戰爭一旦爆發,那麼,人類的末日也就到臨了,所以核子武器,是最罪惡的東西。」
木蘭花並沒有出聲,核子武器是罪惡的,還是反罪惡的,這是一分見仁見智的問題,木蘭花並不打算和這個人辯論這問題。
那人又道:「許多不自量力的國家,為了維持窮兇極惡的擴應政策,不惜要老百姓勒緊褲帶捱餓,將巨量的金錢,
放在製造核子武器上,這不是罪惡麼?」
木蘭花皺起了雙眉,道:「你是在作政治演說麼?」
「不,我只是想說明一個問題,以我們的人力、物力而論,我們可以做許多事情,但是我們卻只是向氫彈下手,
那就是因為氫彈的本身,就是一種罪惡。」
「在邏輯上,那並不能證明你們的行動是聖潔的。」
「可是,我們有了一個決定,我們由此所獲得的金錢,將以其中的百分之四十,來建立一個規模宏大的研究中心,這個研究中心的工作,
是研究如何防治癌症,和人類其他的疾病。人類不去研究如何救人,而致力去研究如何殺人,那是最無知的行為!」
木蘭花呆了半晌,她甚至不去催那人開車。
因為那人的話,實在是十分有道理的!
人類還有許多不能克服的疾病,像癌症,像心臟病,那並不是人類沒有能力去克服這些,
如果將用來發展核武器的人力、物力都致力於防治疾病的研究....
木蘭花在呆了半分鐘之後,才道:「你這種說法,很接近和平主義者的理想,但是,丁七手不是死在你們的手中了麼?你們一樣在殺人!」
那人攤了攤手,道:「為了救更多人,我們有時,也不能不以殺人做手段,丁七手是和納爾遜勾結了來騙你的,你知道麼?」
如果木蘭花不是早已知道了這一點的話,那麼,她聽到那人這樣講,一定會非常之吃驚了,但這時她卻只是冷冷地道:「我早知道了。」
「納爾遜要你幫他們去找回那兩顆氫彈,他是想得到那筆獎金,但是沒有這筆獎金,他們一樣可以維持下去,
而我們得到了錢,就可以造福人群了。」
木蘭花又想了片刻,才道:「那麼你們準備用什麼方法來得到錢。而且,你們要得到多少錢,才肯將氫彈交出來呢?」
那人道:「蘭花小姐,我對你講的一切,全是十分坦白的,我們的研究組專家,已經檢查過那兩顆氫彈,
知道它只能保持四十天的安全,我們準備在最後五天之前,向氫彈的所有國提出條件來,我們所要的數目,是他們出的獎金的三倍。」
木蘭花又沉默了半晌。
那人繽道:「蘭花小姐,而我們之所以重傷了納爾遜,殺了丁七手,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,那便是不想你插手這件事。」
他講到這裹,略頓了一頓,轉過頭來,道:「因為我們的組織雖然龐大,但是仍然不想與你為敵,所以我必須向你闡明我們的宗旨。」
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道:「很好,你這闡釋工作做得十分成功,只要你們不再在本市生事,我就不會管這件事。」
木蘭花本來就不準備管這件事的,而如今她又知道了氫彈沒有自動爆炸的可能,因為對方必然會接受他們的條件的。
在那樣情形下,她自然更不想多管閒事。
她講完之後,伸手在那人的肩頭上拍了一下,道:「現在,送我到第六醫院去,納爾遜的傷勢十分重,我一定要去探視他的。」
那人沒有再說什麼,駕車將木蘭花送到了醫院門口,木蘭花並沒有再為難那人,她下了車,由得那人單獨地離去了。
而在木蘭花到了醫院之後,高翔已走了。
穆秀珍將車子開得十分快,快到若不是她那樣高超的駕駛術,便十分危紅程度,她在十五分鐘之後,便漸漸接近了前面的那輛車子。
又過了五分鐘,她更以極高的速度,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,而且,立時將車子轉了過來,打橫攔在路中心,阻住了後面的車子。
後面的車子,發出了一陣極其難聽的剎車聲,停了下來,當穆秀珍跳出車子來的時候,一個彪形大漢,也從車子跳了出來。
那大漢跳出來的時候,是緊緊地握著拳頭,滿面怒容的,可是,當他看到了穆秀珍的時候,他卻只是揚了揚拳領,並沒有打下來。
可是他仍然大聲吼叫道:「小姐,如果你不是想進監獄去的話,那麼你一定是想進神經病院去了,快移開你的車子!」
穆秀珍伸手叉住了腰,「哼」地一聲,道:「說得倒好聽,你將那死人弄到什麼地方去了。」
那大漢嚇了一跳,道:「什麼?死人?」
「是的,背上中了兩槍的那個!」
「噢!」那大漢伸手拍著自己的額角,「那你不需要進神經病院了,你一定是從那裏出來的。小姐,請你別再耽擱我,好不好?」
穆秀珍厲聲道:「誰和你油腔滑調?那死人呢?」
那大漢苦笑看,道:「小姐,你堅持有死人的話,那麼你可以自己去找的。」
穆秀珍瞪了那大漢一眼,衝向他的車子,裏裏外外地找了一遍,她找的仔細程度,不要說是一個死人,就是一隻死螞蟻,也可以找得到了。
但是,她卻什麼也沒有發現。
她顯得十分尷尬,她知道自己是找錯人了,她慢慢地退向自己的車子,可是她卻還裝出了一副惡相來,道:「一定是你在半路上將死人拋掉了!」
「小姐,我要死人來做什麼?」
「或許,你喜歡吃人肉!」
穆秀珍說著,迅速地跳進了車子。轉了一個大彎,颼地一聲,便在那大漢的身旁擦過,向前疾駛而去,只留下那大漢在發征!
木蘭花比穆秀珍早回到家中,她回去的時候,正好遇上高翔正在團團亂轉,一籌莫展,然後,穆秀珍也趕回來了。
等到穆秀珍回來之後,高翔和木蘭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,但是在穆秀珍離開了之後,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,他們卻不知道。
而他們所知的,只是一項極其嚴重的事實;安妮不見了。安妮是落在什麼人手中呢?她到什麼地方去了?他們三人全不知道。
木蘭花用譴責的眼光望著穆秀珍。
穆秀珍本來就難過得想哭了,這時索性哭了出來,道:「我怎知道離開一會,就會出事的?她‥‥有萬能輪椅的啊。」
木蘭花嘆了一聲,再責備穆秀珍,也是於事無補的,她皺著眉。來回地踱著,安妮到哪裏去了?安妮的本身,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的,
擄去安妮的人,一定是對自己有所要脅,那麼,他一定會和自己聯絡,焦急是沒有用的,在毫無線索的情形下,只好等待著。
她嘆了一聲,坐了下來。
而這時候,安妮的眼被黑布縛著,雙手也被反縛著,還在車廂之中,她不知道自己被人帶到什麼地方去,而她也絕沒有反抗的力量。
坐在車前面的那兩個人,面有得色,穿花上裝的人駕著車,他恭維著另一個人,道:「你裝死的功夫真好,
二號,難怪你的外號叫做『死人]。」
「死人」得意地笑了起來,道:「那不算什麼,有一次我裝死,使得驗屍官都分不出我是真死還是假死...‥
今天我們本來是想抓穆秀珍,現在抓了這小女孩,多少有一點用處,我看木蘭花是無論如何不會再插手管這件事情的了!」
花上裝的人又笑道:「不知道五號的「心理攻勢」怎樣了?如果他竟能令木蘭花相信我們會去建立一個研究中心,那就太好笑了!」
「死人」哈哈地大笑起來,車子在笑聲中疾駛向前!
車子駛出了十來碼,在沿海的一幢洋房前停了下來。
那一帶房屋,全是極雅緻的小洋房,是著名的別墅區。
車子停下,花上裝的人和「死人」便將安妮抬了出來,洋房中也有人走出來接應,
「死人」向接應的人道:「不必怕她逃走。她是一個殘廢,我們好好地對待她,
她是木蘭花不敢插手理我們的最佳保證,哈哈,我們可以放心行事了!」
那幾個人答應,抬起了安妮,走進了屋子。
在他們進了屋子之後不久,和木蘭花談過的那人也回來了,他的腳步十分輕鬆,當他走進客廳,看到那兩人時,便吹了一下口哨。
「死人」問道:「五號,你進行得如何?」
五號開心地笑了起來,「木蘭花完全相信我了,她已經答應不插手,她還是容易騙的,要知道她畢竟是女人,哈哈!」
「死人」的神情也十分輕鬆,道:「現在我們可以真正放心了,因為我們還捉到了一個人質,那是一個殘廢的小女孩。」
五號呆了一呆,道:「安妮?」
「死人」道:「是的,那樣,木蘭花不敢妄動了。」
五號的面色突然變了,他厲聲道:「你們幹了些什麼?你們這些蠢才,究竟幹了些什麼?快將安妮送回去,並且向木蘭花去道歉!」
他一面叫著,一面衝到了「死人」的面前,揚著手,他的神情十分激動,像是恨不得將「死人」拉住再狠揍一頓一樣!
「死人」霍地站了起來,道:「這不關你的事,這是我們行動組的事情。我們有權利這樣做。這可以使得木蘭花就範!」
五號的面色難看之極,他後退了兩步,突然大笑了起來,道:「你們錯了,你們已將這些日子來我們所做的工作一筆勾銷了!」
他講到這裏,略頓了一頓,又大笑了起來,道:「我好不容易騙信了木蘭花,使木蘭花答應了不再和我們作對,可是你這自作聰明的傻瓜--」
他話未曾講完,「死人」已大喝一聲,道:「住口!」
他一面呼喝著,一面向前走出了兩步,來到了電話几旁,拿起了電話來,道:「五號,我們不必爭辯,我立時可以和木蘭花通電話,
告訴他我們架走了安妮,作為人質,看她有什麼反應,我猜想她一定是乖乖地不敢妄動,你著急什麼?」
「五號」像是聽了最好笑的事一樣,不斷地笑著。
而「死人」已經撥動了電話。他們是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,他等了並沒有多久,電話就有人接聽了,他沉聲道:「我要木蘭花聽電話。」
五號走過去,在一個傳聲儀中按下了一個掣,木蘭花的聲音就清楚地傳了出來。使得在客廳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得到。
「我就是木蘭花,你是那一位?」那正是木蘭花的聲音。
「你可以不理會我是誰,我有一件事通知你,安妮現在在我們的手中,他將受到良好的待遇,除非你還是要插手理我們的事。」
「理你們的什麼事?」
「氫彈,小姐,那兩顆氫彈,你明白了麼?」
木蘭花沉默了幾秒鐘,然後,聽得她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,道:「本來,我已經答應了你們中的一個人,我不理會這件事的了。」
「是啊,我想安妮在我們這裏,可以使你更切實地履行你對我們的保證,而不致於中途變卦!」「死人」的語氣咄咄逼人。
可是木蘭花卻笑了起來,道:「你錯了,本來,你們已使我相信你們這樣做,一半是為了自己,但至少有一半是為了全人類的利益,
但如今,你們竟使用了這樣卑鄙的手段,這就證明你們對我所說的,全是謊話,所以,我改變了決定!」
「死人」的面色,變得極其難看。
他急速地喘了一口氣,道:「你的新決定是什麼?」
「我的新決定是;我決定插手管這件事!」
「死人」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了,他咆哮了起來,道:「你這樣決定,會使我們用嚴厲的辦法來對付安妮的,你可會--」
然而,「死人」的吼叫聲還未完,「答」地一聲,木蘭花正在那邊,已將電話掛上了,「死人」抓住了電話,愣愣站著。
木蘭花放下了電話,穆秀珍神色蒼白地叫道:「蘭花姐,你剛才在電話中那樣說,如果他們真的對安妮不利的話,那麼怎麼辦?」
木蘭花沉雙道:「秀珍,你以為我會害死安妮麼?」
「當然不,」穆秀珍著急地道:「可是--」
但木蘭花像是根本末曾注意穆秀珍看急的神態,她轉過頭去,道:「高翔,我知道剛才和我通電話的是什麼人,他是死人!」
穆秀珍嘆了一口氣,道:「蘭花姐--」
木蘭花望向她,道:「秀珍,剛才和我通電話的人就是你在汽車行李箱中發現的那個死人,他以裝死出名,所以他的外號就叫『死人」,
他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,我想,你總不以為應該接受他的威脅吧?我當然只好這樣回答他!」
「那我知道,可是安妮--」
「你放心,他們不會將安妮怎樣的,剛才,他們中的一個人,曾對我編了一套十分美麗的謊話,但是其中有一部份倒是真話,那是涉及他們組織的,
他說,他們的組織分成三個小組,是研究組,決策組和行動組,「死人』毫無疑問的是屬於行動組的!」
「那和安妮又有什麼關係?」高翔和穆秀珍同時問。
「當然大有關係,行動組作出了這種行動,以為可以威脅我,如果我真的受了威脅,那麼他們內部之間,便沒有矛盾了。」
「那麼現在呢?」
「現在情形就不同了,我不接受威脅,我想:決策組的人,一定會將安妮送回來,向我道歉,仍然要求我不要理會這件事,
這是救安妮的最好辦法!」穆秀珍和高翔兩人,還有點不怎麼相信,可是就在這時候,電話鈴又響了,
木蘭花拿起了電話,電話中傳來了「五號」的聲音。
「蘭花小姐,請允許我彌補一項可怕的誤會,我們的行動組的人,竟錯誤地帶走了安妮小姐,這實在是一項誤會,蘭花小姐--」
木蘭花還沒有回答,穆秀珍已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,道:「那麼,你們就快將安妮送回來!」
「當然!當然,」五號忙道:「我們立即送回來,而且,我還會來拜謁蘭花小姐,負荊請罪,我們是一向憎厭暴力的。」
木蘭花緩緩地鬆了一口氣,事情的發展,也和她所預料的一樣,這使得她十分快慰,她道:「好,我在家中等你來。」
在木蘭花放下了電話之後,還不到半小時,一輛房車駛到門口停下。穆秀珍已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,車門打開,安妮的呼叫聲也傳了出來。
穆秀珍連忙抱了安妮,「五號」跟著走了出來,來到了客廳中,向木蘭花說了很多好話,但是木蘭花的態度,卻仍然十分冷淡。
最後,五號苦笑著;道「蘭花小姐,你在汽車中答應我的話,是不是仍然有效?」
木蘭花早知他遲早會那樣問的。而木蘭花也早已準備好了答案,是以她連想也未曾想,便回答道:「當然仍是有效的。」
五號滿意地站了起來,滿面帶笑,告辭而去。
穆秀珍等到五號走了之後,才憤然道:「蘭花姐,若是我們不管這件事,那麼,豈不是便宜了他們這一群壞蛋了麼?」
木蘭花雙眉向上,略略一揚,道:「誰說不管了?」
穆秀珍大是高興,可是她卻又不明白,道:「蘭花姐,但是你剛才,又為什麼告訴那傢伙,說你答應他的話,仍然有效?」
「是啊,」木蘭花笑著,「我答應他,如果他們不再在本市生事的話,那麼我就不會插手管這件事。可是他們卻又生事了!」
「哈哈!」穆秀珍高興得手舞足蹈,「那是他們自己找死了,蘭花姐,我們若是找回這兩顆氫彈來,還可以得很高的獎金哩!」
木蘭花卻嘆了一聲,道:「秀珍,我看你還是別高興得那麼早才好,因為我們是不是能夠勝利,現在是言之過早的。」
穆秀珍卻全然不理會木蘭花的話,她是十分高興,安妮也操縱著輪椅,來到木蘭花的面前,道:「蘭花姐,我也該有些事情做做了!」